粗心大意

“爸, 媽, 有沒看到我的報告? 哥, 姐, 有沒看到嘛? 我放在冰廂旁邊哪!”

“好! 好! 媽來幫你找找看.”

老爸瞄了一下, 頭也不回, 沒有反應, 把眼晴擺回他的晨報上.

姐: “細佬! 冰廂旁邊是個小電爐, 你隨便放紙張是很危險的, 小心會燒起來啊!"

哥微微一笑就騎着他心愛的單車走了.

... ... ...

這是我的童年, 每天都在找東西, 不是找鑰匙, 就是找襪子, 功課之類 … 每次都是母親幫我找到的. 唯獨這一次, 怎麼找都找不到. 怎麼辦? 找不到的話, 我就得重唸這班了. 留級是很丟臉的事, 長大了怎麼交女朋友?

我是家裡的老吆, 自小被縱慣, 好吃懶做, 依賴性和自尊心一樣重, 認為自己要做的事,即使是做錯事也無所謂, 並不知道什麼叫做嚴重性或責任感. 那年, 我留級了.

為了逃兵役, 哥去了台灣. 來信說逃兵役是其次, 只是不想把自己埋沒在一個沒有前途的國度裡. 信裡還提到當年, 我的報告是他拿走的, 讓我重讀一年. 也讓我知道教育和責任的重要性. 沒人有義務幫我做任何事, 連媽媽也不例外.

我們全家人現都定居美國. 哥今已有他自已的家庭. 我很羨慕哥那種做事低調, 井井有條的生活. 他從不居功, 不爭名奪利. 在別人眼裡, 他似乎是一個只顧自己的老傢伙, 但我知道他是一個十分有內含, 很會替人着想, 很有深度的人.

而我呢? 粗人一個, 天生一張總是對人呱呱叫的嘴巴, 做事粗魯沒細節,更沒什麼審美眼光, 粗枝大葉. 偏偏我現任的工作, 是在一個很小的圖書館裡排書的小職員, 每天至少八個小時不言不語. 憋都給它把我憋死了! 難道這是我所該得的報應?

以上是一位學弟口述的片段, 用那吊兒郎當的口氣說出他這一輩子最惱人的時刻. 那是一種很懊悔, 對人生很無奈, 很遺憾的一種表白!

水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