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

蔡惠娥

我與曇花第一次相遇是在卅年前某個夜裡， 就在那個沒預先通知的夜晚， 我闖進一個好友的家， 習慣在夜晚閑暇時總愛踏着單車到朋友的家找她聊天。正巧， 那夜她的男朋友帶來一朵欲開未開的曇花， 來展示他曾久談其名未實現其容的誠意，朋友的兄弟姐妺非常好奇的團團圍住，爭相觀賞，大家視如稀有珍品， 十分矜貴，我無法穿越以近距離欣賞， 未知曇花確切風貌如何? 由此對她念念難忘。

曇花成為我心中一種難得的花類，因而期望自已有機會能種植曇花。全然的欣賞。一次得人相贈數片曇葉，我把它種植在自家三樓上，因為忙碌於生意上的事務而疏於照顧，不知花期為何月？也錯過了花開時刻，每到家人提起而爬上三樓時，只看到己經下裝的曇花，不無惆悵。我一直未曾好好的鑑賞曇花，直至來到美國，生活方式改變了，我才有充分的時間去照顧它。

今年種在大花缸裡的一柱柱曇花樹葉片，已長滿得無處發展, 想移置他地，卻又因它的根葉又大又多， 難以連根移動，就一直放任着不太理它， 葉子因而變得青青黄黄的樣子，少晒點水或多施些肥料仍無濟於事， 它一直是那麼帶着枯黄病容示展， 讓我不知如何是好，以為今年的曇花可能不會有吧。

誰知五月開始，枯黃的葉片上居然吐露新意， 片片新葉競相滋長。六月初，小小的花苞也自舊葉上冒出頭來， 欣欣向榮的生命力， 讓我着實興奮， 我改變向來多水的習慣， 每天僅以少許的水來晒它一下下， 怕水多了葉子會更黃，花蕾保不住。以前， 每到了六月間， 我總是等待曇樹長出花蕾， 然後興奮的細數它共有多少個？但往往它不能保持原數的脫離支葉掉下地來，令我惋惜。

今年曇花花蕾比以往結得更多，想不到枯黄的葉子仍然蘊孕了曇花豐盛的生命力。到了花蕾結了個飽滿，含苞待放的時候，我在 晚上七八點間刻意的手拿電燈筒開前門往院外觀察，曇花已開始像含情黙黙的少女，欲言還休的緩缓的綻開純白的花瓣， 片片展開， 外層粉色帶紅的細花瓣千絲萬縷圍繞著，依戀著，彷若千般柔情萬般寵愛的拱托著典雅的公主 。一繓纖細的白絲，寇以粉黃色的花蕊從花心帶出，點綴在潔淨無塵的花辨中更顯柔美嬌娋。朶朶曇花像一個一個穿着蓬蓬的芭蕾舞裙，飄着彩帶的美女在夜色下漫舞。有云曇花乃“月下仙子＂潤白如玉卻又亮麗養眼。數數， 卄三朶之多在齊開， 朵朵垂掛着前擁後擠的展現她盛放間最美的風姿， 驚嘆之餘，我跑進屋裡拿照明燈照亮整樹曇花，然後用相机攝下她最美的角度。卄三朶曇花像一個個小精靈般，在深遂的黑夜裡跳躍着， 顯現她最聖潔高貴的風采， 盡留人間， 在深宵夏夜的清涼裡開放。

九月的時候， 曇花第二度又冒新苞，又是一次茂盛的花開季節，夜裡的凉意到晨早的冷冽， 讓曇花仍捨不得摺起她那白凈的蓬蓬裙，引致無數的蜜蜂圍繞忙碌的在採蜜。七八點時仍展出她最後的餘姿， 在朝陽初升的當兒慢慢的合起她的花瓣向人間揮別， 遺憾的垂下裙襬結朿了她短暂而燦爛的一生。

我喜歡曇花當她全然怒放時每一片花瓣高昂的舒展，朵朵彷若一枚枚燦然的光焰在漆黑的夜裡照亮了人間。她 予人聖潔的尊貴気派是其他的花無可比擬的， 她的清麗也是獨一無二的。我也不無遺憾，為何曇花唯在黑夜裡盛開，又趕在太陽高照前垂去，讓人為她留下更多的眷戀。

完稿於十一月一日2008年脫稿於九月十四日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