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憶往

蔡惠娥

孟蘭節一過，電視臺就急不及待的紛紛上塲廣告起各式各樣彩色繽紛的中秋月餅來，廣告用語充塞了整個晚间節目，時時刻刻在耳边响起，彷彿歲月声声催 ”中秋節快到了” 。走進超市塲，月餅更是琳瑯滿目，各種精美的礼盒，也吸引妳的目光，提醒妳送礼須要趁早。中秋節就在電視的廣播到市塲的耀眼的擺飾氛圍中拉起，然後在悄無声氣中過去，沒有熱鬧，沒有歡樂。這就是在美國的中秋佳節。除非你参加親朋好友舉辦的晚宴或聚会，共享今宵此時夜且品味温馨團聚情，來一亇不一样的中秋夜。

談到中秋節，讓我想起峴港的碩大而晶瑩多汁的柚子、甜透的樆琴果、順化的甜美肉厚的龍眼、還有會安鮮美油亮的蓮子、大勒的紅毛丹和山竹都在中秋時節紛紛上市。鮮果和月餅是家家神臺上不會少的供品。那時刻，喜歡水果又咀饒的我，總是堅忍的看着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鮮果，却得遵守先敬祖先後敬人的規矩，才能大快朵頤。還有原本由家長買給家中小男孩戲玩的麒麟頭和土地公臉罩頭，而後反演成舞獅隊，舞回尋常百姓家所牽动全市的熱鬧歡樂氣氛。想到舞獅隊，又讓我想起久遠前幾於湮沒的童年往事。

大約在1960或61-62年吧(已記不清楚年份)，因為鄰里的関係蔡力山和蔡傑仁常玩在一起，那時候蔡傑仁很得父母的疼愛，那年中秋節前，他父親應他所求買了一整套的中秋節舞獅所需的一切玩具；除了麒麟頭和覆蓋它背部的彩色布料兒，土地公的笑臉罩頭和所穿的黄色長袍外，還有鑼鼓等全套舞裝。當時他弟弟還太小，不能和他玩，同齡的越南鄰居小男孩自然成為他的小玩伴，一起跳舞獅，玩厭了，很沒勁，有人建議他學別的大男孩一樣去外面給別人跳來賺錢玩玩。扭不過鄰居同伴的慫恿，他想或許能賺到錢也有趣吧，而且大家有志一同賺錢去，就真的學別人備起了火把出發。第一天，沒賺到多少錢，因為个个都是在八、九或十嵗之间的年紀，引不起人家的興趣，就約了高個子的蔡力山加入隊伍，增加氣勢。那時候蔡力山十一嵗個子比較高，蔡傑仁却讓他來充當拿扇子的土地公，而個子小，且較胖的蔡傑仁仍不放棄他物主是主角的身份作獅頭老大，帶領其他的小冬瓜，讓他們負責拿火把，跟在後，隊伍看起來很滑稽，像老夫子和大番薯在搞笑，但他們仍興緻滿滿信心十足的出發了。

那時候，我總是追隨我哥四處周遊，闖盪江湖(沒有路見不平就拔刀相助，而是遇事拔腿就跑)。既然碰上了他們要結隊表演，我因此而無可或無不可的跟着他們出發，由於女孩子的羞怯心理使然，就和另一亇小冬瓜的姊妹遠遠的故作沒事的追隨於後，看熱鬧去。因為自知实力太弱，不能與高大年齡的人相比吧，他們向遍遠的地區找尋可以接受表演的家庭對象，可借只有少數婦人看他們有趣給他們隨便跳跳，再紿個小意思當作犒償，使他們很有成就感而再接再勵。

他們隊伍慢慢走到一個偏靜的地區，住户稀少，正打算回頭時，月光下，却看到一對青年男女正倚在樹下喁喁細語，這两個小蔡却很有默契的認為也許可以多跳一次而奔向那對情侶，要求两位情侶同意給他們舞獅一番。那時刻中秋佳節，明月清風，正是卿卿我我之時，誰有興趣看你們這些小孩猴跳？當然婉言相拒了，可是這組冬瓜舞獅團根本不顧人家珍惜彼此相聚時刻，他們估計男的不会在美人前翻臉而苦苦纏着，更七咀八舌的討价還价的懇求人家答應讓他們跳，己經很不耐煩又不便發脾氣的情侶明說暗拒他們也不肯走。最後只有妥協答應他們了，這得來不易的機会使他們為他倆出盡奶力的舞起他們能想到動作。

那一夜，物主蔡傑仁很大方的平分了一夜辛苦得來的錢，餘下少許的就買了薑糖分給大家吃，至今那薑又香又辣又甜的味道似仍在剌激着我的味蕾。兩小蔡已先後而去或許相約在另一世界裡再結好友舞獅去了。

中秋節的熱鬧已随我們的遷移而遠去，僅留下回憶伴與月餅同嚼，是甜是苦己不重要，重要的是兄弟姊妹都安好，寕靜祥和的團聚於中秋夜，月圓，人團圓，是我最大的企望。

9/21/10